
對不起其實這篇是我流工口加過去捏造妄想狗血家庭糾紛八點檔,自備避雷針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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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嵗的時候,巴魯切納斯家的三子埃德加已經能獨自在名流社會的社交場合自如出入。每到風和日麗的下午茶時間,他穿著公立名校整齊的筆挺毛紡背心和白襯衫制服,在玫瑰盛放的后庭園圓桌旁落座,用纖長的手指捏起白色印花瓷的茶盤和茶杯,總能引來四周一片無聲靜謐的讚嘆。
蓋雷斯經常看見不知道哪家的可憐訪客公子生硬而有禮地走上前去略行一禮,然後跟著默然起身的埃德加走到大屋的拐角后,遭到一只白色手套直擊顔面。
“決鬥!我要跟你這個失禮的傢伙決鬥!”埃德加鼓起氣得紅撲撲的雙頰,用嘶竭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重復這句話。
最後蓋雷斯必須做的工作就是從櫥櫃裏搬出藥箱,用棉球蘸上消毒藥水幫埃德加擦乾淨磕磕碰碰中破皮的傷口。
“少爺你不要每次都爲了這種小事打架,看,這邊肯定要過個兩三天才能結痂呢。”
埃德加擦了擦臉上的污泥:“誰讓他們每次都搞錯,到底哪只眼睛看著我像女人了?!”
蓋雷斯低下頭讓前髮遮住了眼睛。實話說這個問題很容易又難回答。那時候埃德加還是未變聲的清嫩童音,像天空一樣蒼色柔軟的頭髮搭在肩膀上,映襯著相同格調的碧晶色眼睛,盯著不放的時候仿若可以聞到Amaranth Goutera Neroli的香味。啊,當然,那是蓋雷斯常常聽到小姐們在宴會中互相輕嗅著嚶嚶密語的香水名——被大海包圍的白色花朵——他很喜歡用來描述那味道的詞語,適合那小瓶的液體也適合埃德加所佔據的畫面。
“大概因爲最近流行中性的裝扮吧,分不清男女性是很正常的事,”蓋雷斯最終還是合上了藥箱,“而且,少爺本來就長得像‘那一位’……”
埃德加掩住了他的嘴,在這個家裏有許多默認的禁忌不可以從嘴裏流出,比如埃德加比兩個兄弟都年長卻只能是三子;比如他一點都不像老爺夫人卻像老爺的妹妹;或者說根本不可提的是當年那位小姐私奔后半年被帶回來,最終誕下一個男嬰后逝世的醜聞。
就算世代服務于巴魯切納斯家,蓋雷斯也明白自己是個不能對此插嘴的小小下人。要說有人能毫不顧忌地提起這個話題,那就只有世交家的長子菲利浦·歐文了吧。
作爲唯一一個和埃德加從小從玩泥巴到洗澡都混在一起的傢伙,歐文經常拖著埃德加在那個大宅中進行小小的大冒險。蓋雷斯那天也一如既往擔憂地跟在兩人身后,看見菲利普拉著埃德加溜進那個塵封的房間,開始在打開胡桃木雕刻的柜桌大肆翻找。
“父親生氣的話,我可不管。”艾德加靠在房門上叉起了手,用來抑制自己按耐不住的探索衝動。
“沒關係沒關係,我來負責。而且,你不想找麽?綫索。”
埃德加聞言也開始在房間裏緩慢地走動,在隨意抽出書架上看起來一輩子無法用到的百科字典全書,打開后從挖空的内頁掉出成曡的剪報和雜誌,照片上滿滿的都是同一個人。
“這啥……足球周刊嗎?”
埃德加在菲利浦彎腰前伸手搶走了紙片一把塞進自己的衣袋。蓋雷斯只在那個瞬間晃見發黃圖片上退去的色彩,似乎可以推見被拍攝的青年有海和天空交界綫一色的眼睛。
“想去踢足球嗎?”巴魯切納斯家的家長在聽到“兒子”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嘴角邊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嘲笑。
埃德加挺直了腰桿,或許是那麽多年來他第一次鼓起勇氣直面這個從不敢反抗的人。在長長的餐桌末端,他對那個從來只用眼角斜光審視他的家族報以無懼的反抗:“負責體育的老師認爲我有天賦,而且我也覺得這是個不會給家名抹黑的高尚運動。”
“由你喜歡去做吧,但要是出醜的話,得有負起一切責任的心理準備。”
“是。”
埃德加坐下開始若無其事地享用有些發涼的晚餐,只有刀子在餐盤上撞出了一聲突兀的聲響。
蓋雷斯倒是覺得自己的工作沒什麽變化。因爲訓練常常晚歸的埃德加最後決定住進學校的宿舍,而他依然每天拿著藥箱和毛巾等在休息室替主人和來湊熱鬧的歐文家少爺擦拭汗水和皮膚上浮現的青腫。
“縂覺得,蓋雷斯你最近的表情好像沒那麽緊邦邦了?”
一定是在貼上膠布時偷笑的聲音被發現,埃德加難得伸手拂起了他的頭髮,探視那常年隱藏的表情。
“…………大概覺得高興吧。”
“高興?”
蓋雷斯從頭頂開始用力撫平被拉得有點翹的頭髮:“雖然一直都在幫少爺弄這些,但小時候被老爺打的瘀青,跟人打架的擦傷啦。只是不知道爲什麽,只有現在會覺得很高興。……我想,大概因爲這些是少爺榮譽的負傷吧?”
“榮譽的負傷?呵呵,也只有你會這麽說。”埃德加也跟著放鬆了肩部的肌肉,幾個月一直默默壓在他身上的那團氣體嘭地爆成棉花糖狀,像噗噗軟軟悠閒的云。菲利浦在背後亂拳捶著他的後腦勺,嘴裏的話讓蓋雷斯摸不着應答的頭緒:“你個悶騷死小子一不注意就開始偷跑啦!鎮是不能掉以輕心!!”
不管懂不懂歐文家少爺那奇怪的調子,蓋雷斯倒是真的體會到自家的小少爺逐漸長成了大人。到聲音變得沙啞的少年時期,全身心投入運動的他已經比蓋雷斯高出了整整一頭,趨於成熟的臉和體型終于讓人無法把他錯認爲嬌弱的女性,只有那頭長長的的頭髮飄揚在綠茵場上,像罕有天氣晴朗時,從廣闊的大西洋吹起,橫刮過島國狹長的土地,在英吉利海峽掀起巨浪的西風。
儘管有只是靠家名或者其他的東西升上來一類的流言,埃德加以外人看不見的努力超越了訓練多年的隊友,最終披上了不列顛白底紅綴的戰袍。蓋雷斯實在是想不通只是爲了跟緊而去玩玩的自己爲何會一同入選,阿隆監督大概是他一輩子都摸不透的人。某天在訓練結束的哨聲回到休息室的時候,擋在他前面的埃德加僵直了身體。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舊友,也是前國腳,今天來參觀諸君的訓練。”阿隆單目的鏡片上閃著狡黠的光。
蓋雷斯和菲利普從身後扯緊了埃德加的隊服,或許走過來的一切顯得太漫長而遙遠而讓結果變得像海市蜃樓一樣不真實。那個人的瞳孔排開了海平綫色的虹膜,從嗓子擠出難以置信的聲音:“巴魯切納斯……”
埃德加還留著那頭妨礙運動長髮的理由,他從未說過,但蓋雷斯知道。
“什麽,原來你已經聽聞了啊,”阿隆優雅地舉起手杖,“這是我即將任命的新任隊長,埃德加·巴魯切納斯。作爲憧憬的對象,給新生一代一個鼓勵如何?”
那人的呼吸終于平穩:“說得也是。不列顛的榮耀就靠你們來背負了。”
“我榮幸之至。”埃德加輕輕地回握那寬闊粗壯的手,等待了長久時光的會面,觸碰的時間只是輕描淡寫的短短一瞬。
蓋雷斯將自己的臉進一步藏進頭髮深深的陰影中,一旁的菲利普擡起了衣袖,裝成擦汗將頭扭向了一旁的儲存柜。
“不列顛的榮耀啊……既然被長輩這麽說了,接下來要更加努力才行。”
晚上在宿舍開闊的露台上,埃德加抓住四處飄散擋住眼睛的劉海,用辛苦又無奈但又完全沒説服力的口氣對他們這麽說。
“埃德加少爺……”
“一直以來,多謝你們了。”毫無預兆地,他湊前身体摟住了兩人的肩膀,“還有監督……感謝神,感謝讓我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我,很幸福。”
菲利浦的聲音明顯比以往顯得模糊不清:“嘛……啊……哈哈哈,埃德加你還要比現在更拼命嗎?那可真是了不得。”
啊,啊,總是要他擦去淚水的那個小少爺已經比他還高了嘛。
蓋雷斯又一次體會到了這個事實,在那充滿著力量的手臂勒得他的頭隱隱作痛。環繞住身體的,都是從小一直聞見Amaranth Goutera Neroli的幻香。
他堅信那不滅之花存在于這個世界,如曾經屹立于世界頂端的小小國土一般,在大海的包圍之下,凜凜綻放。
--Amaranth Goutera Neroli--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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